此“卿卿”非彼“青青”,冷聿熊抱着的,是天圭皇帝御赐的从五品寒州都尉、寒国首席财政大臣、玉阜城主、卢义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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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西境,能够从朝廷得到官位的人不是名门望族,就是各国国王手下的肱骨大臣;但卢义卿却与众不同,作为一介商贾,他在成为寒国财政掌门人之前,就已经取得了官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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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他倚靠的,正是他富可敌国的财力,他坐拥西境最大的银矿——玉阜银矿、又在星舟港的投资中获利匪浅。卢义卿深知:在这乱世之中,除了武力之外,唯一可靠的就是金钱。金钱可以买到军队,可以购得粮食、甚至可以收买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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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都尉大人…”冷聿立正站好,挠着头尴尬地笑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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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嚯嚯嚯,殿下,您刚才用的是...莱德尼人的问候方式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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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都尉大人果然见多识广,连远在重洋之外的莱德尼人都了若指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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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些卷头发蓝眼睛的家伙,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啊。怎么能不认识呢?”卢义卿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,他转过身去,对着一旁的端木青说道:“端木将军,能把二王子殿下借给老夫一会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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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木青抱拳行礼:“都尉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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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青…端木将军,我待会再去找你。”冷聿抛了个媚眼、送了个飞吻,端木青见状不禁清眉一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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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登上端木灯塔,此时的瞭望台上海风呼啸,卢义卿的紫色大斗篷被吹得噼啪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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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瞭望台转角处,作为冷聿‘头号跟屁虫’的端木絮正悄悄地窥听着,‘奇怪,不止姐姐回来了,卢伯伯怎么也来了?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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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十里帆樯依市立,不愧是西境第一港啊。”卢义卿对星舟港赞不绝口:“嚯嚯嚯,殿下治城有方,老夫甚是钦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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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都尉大人过奖了。我既奉命驻守于此,当效犬马之劳,不求有功,只愿不负父王所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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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看,这‘天下第一港’的美名迟早非星舟莫属。”卢义卿话锋一转:“唉,老夫实在不解啊,明明可以独占鳌头,为何要处处看别人眼色行事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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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敏的冷聿一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:“都尉大人,如今的西境,云萝、平邱两雄争霸,对新月与寒来说,仰人鼻息也是无奈之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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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嚯嚯嚯。”卢义卿捋须笑道:“殿下,两国交战,靠得是兵多将广还是仓廪丰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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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聿思索片刻:“云萝甲兵数倍于我,平邱沃土天下粮仓,但我以为,两国交战,靠的是人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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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嚯嚯嚯,殿下既已心知肚明,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。”卢义卿转过身,面对着冷聿,眼睛直直地盯着冷聿的双瞳:“殿下可知老夫,此番为何而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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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莫非是...与新月国公主的婚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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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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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关于新月公主的婚事!!’捕捉到关键词的端木絮竖起了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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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义卿抚须夸赞着:“殿下果然聪慧,一击即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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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,都尉大人是来接我回鹿原的?”久别都城,冷聿也有些思念家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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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义卿却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:“唉,对于这门婚事,国王陛下似乎有些后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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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定好的婚事...难道要取消?!”冷聿不解地睁大了眼睛,悔亲之事,在西境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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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样吃惊的还有在一旁偷听的端木絮,听说婚姻要取消,端木絮喜上眉梢,‘太好了!!这该死的婚约终于取消了!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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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取消,倒也不至于。”卢义卿十分平静地说道,“国王陛下任命我为证婚之人前来此处,而新月国公主将与殿下在星舟城完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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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星舟城?在这里完婚?!父王这是...什么意思...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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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木絮一听婚姻非但没有取消,还要在自己的主场星舟城操办,顿时怒上心头。‘可恶可恶可恶!!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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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很明显,是秦鹿、冷冒他们搞的鬼。他们早早就将消息泄漏给了云萝。”卢义卿所说的这二人,乃是寒国重臣中亲善云萝的势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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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秦叔叔和伯伯…”冷聿实在不想与他们为敌,“那,如果在星舟城举办婚礼,父王和母后会来参加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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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们自然也不会来。云萝国主不希望看到我们和新月国联姻。国王陛下被迫无奈,才出此下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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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聿一时语塞,半晌他才缓过神来,“哎,真是难为都尉大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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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嚯嚯嚯,殿下何出此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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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门婚事,是都尉大人舍命出使新月国求来的。如今父王和伯伯他们却不领情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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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月国公主体弱多病,恐怕时日无多,说起来,也是老夫对不起殿下您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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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都尉大人,此为国之大计,我冷聿个人的名节又算得了什么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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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新月国公主体弱多病、时日无多?!’听到这个消息,端木絮再一次眉开眼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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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所言极是。”到了这里,卢义卿终于将底细和盘托出:“但如此重要的婚礼,若不在鹿原举行,难免会伤了两国和气。联姻之事适得其反,寒国在西境将会四面树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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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聿沉默不语,面对这样的事实,自己却无能为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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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嚯嚯嚯,二王子殿下,所谓婚姻大事,男大当婚、女大当嫁,缺一不可啊。”卢义卿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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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缺一...不可...”冷聿思考着,不一会,他便茅塞顿开:“我明白了,只要我不在星舟城,婚礼就不可能在星舟城举办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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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嚯嚯嚯,殿下果然聪敏过人。”卢义卿轻轻地拍着冷聿的肩膀,“殿下若能去往都城,这联姻之事,老夫自有办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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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都尉大人,我明日便启程,前往鹿原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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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殿下要去鹿原了?’端木絮转动着清亮的黑眼珠,‘好!我也要赶快准备准备!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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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定决心的冷聿精神百倍,他已经开始展望未来:“若寒国与新月国结盟,就再也不用看云萝和平邱的眼色了。都尉大人,寒国一定会有独占鳌头的一天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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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嚯嚯嚯,殿下义薄云天,老夫深感敬佩。可老夫刚才的话,并不是殿下所想的那样。”卢义卿边说着,边转身离开,“这独占鳌头之人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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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??”冷聿不甚理解,他转过头,远眺繁忙的星舟港,少顷,他终于明白过来,一时间惊得汗流浃背...‘独占鳌头之人...都尉大人,您是要陷我于不义嘛...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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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木絮在房间里“疯狂地”整理着行李,她翻箱倒柜,只取最华美的衣物、最花俏的佩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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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小姐,您又在做什么啊!”听到里面的声响,管家莫姨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,这莫姨约莫四十多岁,本是端木义妻子的贴身丫鬟,因次女端木絮从小性格顽劣,故请她代为管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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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很明显,面对貌若天仙的端木絮,莫姨根本下不去重手,从小到大,对端木絮反而是倍加宠溺,这也让二小姐变得娇蛮跋扈,目中无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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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莫姨,快过来帮我瞅瞅,这两件衣服哪一件更好看?!”端木絮持着两件彩衣,兴高采烈地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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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小姐,您这是要出远门嘛?”看着房间里“一地鸡毛”,莫姨不禁感叹,‘这姐妹俩明明长得一模一样,性格却有云泥之别...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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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当然。”端木絮眉飞色舞,“莫姨你知道吗,那个新月国的公主,恐怕活不了多久啦~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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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小姐,用别人的死亡来取悦自己,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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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哼~凡是和我抢殿下的人,都不得好死!!”端木絮恶狠狠地说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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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,“你哪里都去不了!”这动听又威严的声音,正是来自端木絮的姐姐端木青。她身穿男装、帻头遮发,看上去活像个帅小伙,“莫姨,你先出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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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,大小姐。”莫姨轻轻地走出门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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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!好姐姐!”端木絮细声细语地钻进了端木青的怀中,瞬间完成了‘小可爱形态’的切换:“你就让人家去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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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。”端木青面不改色,把端木絮一把推开:“说,你是不是偷听了殿下和卢伯伯的谈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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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家...人家是无意间听见的!”端木絮辩解着,“人家才不管什么联姻结盟之事,人家只想和殿下在一起!...诶!!姐姐你做什么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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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时迟,那时快,端木青竟从腰间取出一副镣铐,将自己妹妹的左手拷在了一旁落地式的大衣架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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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今天就好好呆在这。”端木青说完,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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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!姐姐!”端木絮声泪俱下,可端木青的脚步声却渐行渐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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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...姐姐...你为什么这般绝情...”她喃喃自语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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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大小姐走远了,莫姨悄悄地回到门外,她看着门上的百合花锁,瞬间就放弃了“营救”端木絮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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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世人皆知,冷聿殿下去到那里,端木家的二小姐就跟到哪里...”端木絮自言自语着,她的情绪很快就失控了:“我要出去,我要出去啊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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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门外的莫姨可怜着这个傻姑娘,‘哎,二小姐,您可知道,您刚才所说的就是你不能出去的原因啊。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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